他揉了揉眉心,显出几分不耐与敷衍:“二位爱卿所言,皆是为国谋划,各有各的道理。”

“漕运关乎国家命脉,自是轻忽不得。而那归德军,高氏父子也確实是我大晋心腹之患,不得不除。”

“前些日子不是听说高怀德在宋州鱼肉富户,搜刮的盆满钵满,搞得归德军民怨沸腾么?”

“如今朝廷用度艰难,正需各方戮力同心,共渡时艰。也是到了他高家为国分忧,替朕担一担担子了的时候了。”

“待到他真的坚持不住,自会向朝廷低头求援。”

“等到了那个时候.......”

虽然没有直说,但实际上相当於默认了冯玉的计策。

桑维翰心中一阵绝望,重重以头抢地,声音嘶哑悲愴:“陛下!此等行径饮鴆止渴,后患无穷,实非人君之所为!”

“臣恳请陛下三思!”

“够了!”

石重贵彻底失去耐心,他猛地站起身,指著桑维翰厉声斥道:“前些时日你屡次三番献计,成效丝毫未现,高家反日益强大。如今还有何面目在此饶舌?”

桑维翰面色惨白,竟一时语塞。

冯玉见状立刻上前一步,顺势建言道:“陛下圣明!臣观桑相所为,看似忠忱,实则处处维护高家。若非他暗通款曲、存心误国,何至一至於此?”

桑维翰恨的目眥欲裂:“陛下!高家纵有千般不是,终究近在肘腋,受制王畿,再如何又能反了天去?”

“若自毁藩篱、纵容流民衝决漕运,这才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內外轻重缓急之势,请陛下明察!万万不可听信谗言!”

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石重贵已然冷哼一声,猛地一拂袖袍,转身逕自离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冯玉慢悠悠地踱至他身前,斜睨著这位头髮白,匍匐在地的首相,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誚,隨即也得意扬长而去。

转瞬间,空旷的大殿內,只剩下他一人。

他依旧保持著跪姿,如同一尊正在风化的石雕。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曾经他也是这般,在耶律德光御帐前跪了一天一夜。

声泪俱下,力陈利害,恳求大汗拒绝赵延寿的使者,发兵南下拯救当时危在旦夕的石敬瑭。

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辽主最终被他的执著打动,以刀劈石,立下重誓:“我已许石郎,纵使此石烂,此约亦不可改!”

而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

宋州。

高怀德在节堂中急的来回打转。

洪水已经漫延了大半个月,归德军辖境內四处受灾,民舍坍塌不计其数,通往各州的官道多处被洪水冲断,讯息不通。

其中,尤以单州情势最为危急。

他已经早早拨付了五千镇兵,由曹威率领火速分赴各州抢险救灾。李、竇、王三人亲自带领下属幕僚,每五日一轮换,前往灾区监督协调。

然而,本该两日前就返回復命的竇仪这一队人马,至今却音讯全无。

忽然......

“竇判官回来了!”

竇仪走的很快,话音未落就已冲入节堂。

“少帅,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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