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德眼前一亮：“李先生快快请讲！”
“臣有一个故交，他是前朝同光四年的进士。后因其父被李嗣源所杀，而南下投奔杨吴。”
“本来一直未得重用，直到最近才听说，去年偽帝李昪去世，其子李璟即位，他以东宫旧臣的身份知制誥。”
“据说李璟对他推心置腹，臣想借这层关係前去周旋游说一番，或可打开购粮门路。”
闻言，高怀德心渐渐沉了下去。
问南唐买粮，这个办法他早就想过。
毕竟南唐坐拥江淮膏腴之地，几十年未遭战火，其国库之充盈，百姓之富庶，十倍於后晋。
而汴水向南直通寿州重镇，两国贸易往来亦十分频繁。
但粮食这个东西，作为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以南唐虎视中原的態势，岂会资敌以粮？
大规模购粮，实则极不现实。
事实也正是如此。后晋国內饥饉蔓延，粮价早已飞涨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而南唐反而即刻收紧了粮食贸易，严禁一切后晋粮商入境。
与此同时，更在边境河道拉起严密的巡查网，务求不使一粒江淮之米北流入后晋。
高怀德估计，如果不是南唐朝廷忌惮中原兵锐，此刻估计早就兴兵北伐了。
指望个人层面的情谊，去影响国家的大政方针，只怕是异想天开。
李谷见他神情沮丧，默不作声，急道：“少帅！事急矣！”
“我等荣辱皆繫於您一身，若再不求变，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高怀德踌躇半晌，一咬牙：“好！”
转头道：“竇先生！”
“臣在！”
竇仪站起身。
“府库中还有多少钱帛？”
“回少帅，现钱八十余万贯，布帛四十余万匹，其余金银等，折合约二十余万贯。”
“好！我令你即刻將这些钱帛先拨七成......”
高怀德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不，全部交由李先生调度！再徵发境內所有官私船舶，供先生南下购粮！”
“遵命！”
“慢著！”
李谷急忙拦下，脸上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少帅何至於此？”
高怀德纳闷道：“先生方才还催促求变，如今为何又出言阻拦？”
“哎呀！”
李谷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此事若能成，何须这许多钱？若不成，钱便是再多十倍又有何用？”
高怀德仔细一想。
確实，南唐朝廷坐拥金山银山，指望靠钱去打动他们確实有些滑稽。
“那以先生之意.......”
李谷收起笑意，神色一肃，缓缓比出两只手指：“臣此去，只需两件物事。”
高怀德看他这架势，心中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要放在演义小说里，接下来莫不是要我和老头子的项上人头？
还好这不是小说。
“不知是哪二件？”
“第一，臣听说少帅酷爱音律，收藏有玉笛名“柯亭”者，音色清越，冠绝中原，不知可否割爱？”
“这有何难？”
高怀德本来还有些紧张，闻言顿时笑了出来，吩咐左右道：“去我书房把紫檀匣取来。”
侍从领命而去，他才转头问道：“那第二件呢？”
李谷从容道：“第二件，却要新茶两斤。”
高怀德：“..............”
“就这？”
“就这！”
高怀德犹豫道：“先生要不还是多带些吧，两斤够谁分的。我给你两百斤！”
李谷摇头：“两斤足矣，多了反而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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