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龙女大人！！

“若说不同寻常，前些日子倒是在江边捡到一枚纹奇特的卵石，看著有趣便带了回来，就搁在窗台。”

他隨手指了指窗台一角，那里確实放著一枚灰扑扑的鹅卵石。

赵衡目光如电，瞬间扫去。

他抬手虚引，一股无形的水流之气卷向卵石。

片刻，他失望地收回手，摇了摇头。

“只是寻常江石，沾了些水腥气罢了。看来…或许是…是赵某病急乱投医了。”

他嘆了口气，站起身，背影更显疲惫。

“许先生，若日后想起任何异常，万望告知水驛。赵某……先行告退。”

看著赵衡带著浓重失望和更深焦虑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许砚轻轻关上门，这才发觉后背发凉。

老槐树的秘密，比他想的更易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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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

淡淡的咸腥气融入夜露，瀰漫在寂静坊巷。

许砚再次被轻微“沙沙”声惊醒，这一次，声音清晰从自家小院传来！

他悄然起身，像只狸猫般无声挪到窗边。

清冷月华下，那条银鳞小龙正盘踞在老槐树根处！

它用两只小巧爪子笨拙地扒拉著石老三留下的木箱。

木箱被它扒拉得歪斜，盖子也掀开了一角，它似乎在掏摸什么。

就在此时，许砚脚下的旧木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吱”声。

小龙猛地回头！

月光清晰照在它嘴边——

正叼著一片从木箱缝隙里扒拉出来的、形状奇特的紫黑色草叶！

草叶边缘带著锯齿，通体縈绕著一股微弱燥热的气息。

小龙的腮帮子还鼓鼓囊囊，琥珀色的竖瞳里残留著一丝“偷油”得逞的小得意，活像只刚找到松果的松鼠。

这滑稽又可爱的模样，让许砚紧绷的神经一松，差点笑出声。

他下意识想开口。

“呜？”

小龙看到窗后的许砚，竖瞳瞬间瞪圆，那点小得意顷刻间被惊慌取代，它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脖子一仰——

“咕咚！”

竟把那片紫黑色的怪草囫圇吞了下去！

隨即扭身就想化作银光遁走。

然而——

“嗷呜！”

一声痛苦之极的哀鸣撕裂了夜的寂静！

小龙刚腾空不到三尺，小小身躯猛地一僵，如被无形重锤狠狠砸中，“噗”地一声，直挺挺摔落在冰冷泥地上！

珍珠光泽的银鳞瞬间黯淡，蒙上了一层死灰。

它在泥地上痛苦翻滚扭动，喉咙里挤出撕心裂肺低吟，尾巴无力拍打著地面，溅起尘土。

鳞片下更是隱隱透出不正常的暗红，气息灼热紊乱，如体內燃起了一团火！

“黑石藤！”

许砚看清地上散落的几片同样草叶，心头一沉，这是石老三泡药浴用的烈性火毒之物！

寻常妖物沾上一点都够呛，这小东西竟整片生吞了！

看著小龙在泥地里痛苦翻滚，生机肉眼可见萎靡下去，许砚眉头紧锁。

袖中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小玉瓶——

林清婉赠的凝神丹。

此丹主安神定魄，药性温和，蕴含草木精华，或可中和部分火毒？

救，还是不救？

只一瞬，许砚便有了决断。

他蹲下身，果断倒出一粒龙眼大小，散发著清冽草木香的丹药，递到小龙嘴边，儘量放柔声音。

“小傢伙，吃了它，或许能好受点。”

小龙痛苦蜷缩著，琥珀色竖瞳因剧痛而涣散，本能偏头躲闪，满是戒备。

但丹药散发的纯净草木清气，又像沙漠中的甘泉，让它燥热混乱的身体本能感到一丝渴望。

小鼻子翕动著，嗅了又嗅。

在痛苦与清香的激烈拉锯下，它最终还是屈服了，艰难张开嘴，舌头一卷，將那粒凝神丹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並未立竿见影。

小龙依旧痛苦抽搐低吟，过了约十数息，它鳞片下刺目的暗红色，竟真的开始缓缓消退！

虽然它依旧精神萎靡，软趴趴瘫在地上，鳞片也黯淡无光，但那股火煞之气明显被一股清凉温和的力量抚平了下去。

它艰难抬起小脑袋，琥珀色竖瞳望向许砚。

痛苦褪去后，里面是深切的茫然，和…一丝微不可察的、劫后余生的依赖。

它挣扎著挪动冰凉光滑的小脑袋，轻轻带著试探和感激在许砚的手背上蹭了蹭。

这依赖举动让许砚心头一软。

他蹲下身，看著它恢復了些许神采的眼睛。

“小傢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龙似乎听懂了。

它歪著头看了看许砚，然后张开嘴，无声吐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泡泡。

泡泡悬浮在月光下，水光流转，映现出一个铁画银鉤的古体字——

“敖”！

紧接著，它伸出小爪子在身下湿润的泥地上，笨拙地划拉起来，留下一个带著稚气的字——

“璃”。

敖璃。

许砚默念，果然是王姓敖氏。

院墙之外，清冽如冰泉击石的女声，毫无徵兆穿透夜色，清晰迴荡在小院之中。

“敖璃！”

声音响起剎那，地上还在蹭著许砚裤腿的小龙浑身鳞片瞬间炸起！

如受惊幼兽，它“哧溜”一下窜到许砚身后。

细长的银色尾巴带著本能恐惧和寻求庇护的急切，一下子紧紧缠住了许砚小腿，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將脑袋死死埋在许砚的腿弯处，恨不得钻进去。

许砚：“……”

感受著腿上冰凉滑腻的缠绕感和传递过来的惊惧，他心中无奈苦笑，这下真是黄泥掉进裤襠了。

深吸一口气，他硬著头皮，拖著这条“龙形掛件”，走到院门前，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清冷月华如水银泻地。

门外狭窄的巷子里，一位身著素白长裙的女子静静佇立。

青丝如瀑，未綰未系，隨风轻扬。

额间一点殷红如血的硃砂痣，在月色下妖异夺目。

正是那位令青江府风声鹤唳的东海龙宫使者！

她身上未佩珠玉，素净如月宫寒霜，却美得惊心动魄令人窒息。

那双靛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整片渊海。

此刻正毫无温度落在许砚脸上，也落在他身后那条瑟瑟发抖缠住他小腿的银色小龙身上。

那目光，仿佛带著万顷海水的重量与绝对零度的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