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投资?”

胡九娘被这个新奇的词逗得笑弯了腰,枝乱颤。

“嗯,可以这么说。”

许砚彻底放鬆下来,指了指院中那株老槐树,语气也轻快许多。

“说起来,这老槐树自在这住就没见它开过,以前……开过吗?”

“未曾。”

胡九娘摇头,端起茶盏,目光悠悠投向那些金芒流转的苞。

“此番开之后,结出的青色果实里……”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神秘地笑了起来。

“或许,藏著一份能让你在这世道里,活得更久些的机缘。”

“你……早就知道了?”

许砚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盯住胡九娘。

胡九娘唇角噙著那抹熟悉的浅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只是从容地从素白宽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月白底子,银线绣著一朵含苞的幽兰,针脚细密,灵气暗蕴。

锦囊被轻轻推到许砚面前。

“特製的『安魄香』,比你那半吊子的凝神丹管用。”语气淡然却饱含关怀,“路上若心魔来扰,神思不寧时就闻上一闻。”

许砚接过锦囊,入手轻若无物,可这分量,是无形的嘱託与情谊。

“多谢。”他郑重道。

“谢我什么?”

胡九娘挑眉,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凝视著他,带著几分戏謔。

“谢我替你守著院里那点小秘密?”

“还是谢你那晚傻乎乎一个人摸进芦苇盪,差点被那条老泥鰍拖进水里当点心时,我帮你弹了粒石子,惊得它缩回了爪子?”

许砚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热了,他可不是傻子。

“……都谢。”

许砚迎著她的目光,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胡九娘笑了,这一次,笑容里少了慵懒与戏謔,多了几分冰雪初融的暖意。

她站起身,素白衣裙拂过一地落英,走到院门口时,脚步微顿,並未回头。

晨风吹动她的衣袂,背影清冷如月下仙。

“青丘的槐……”

她的声音隨风飘来,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怀念和一句似有若无的邀约。

“比这里的,更香。”

“若有朝一日,你行至苍莽山深处,不妨来青丘看看。”

“那里的月光……煮茶最好。”

余音散尽,那抹素白消失在巷口转角,空气里只留下淡淡的兰香和他手中月白色的香囊。

许砚在原地静立了很久。

良久回过神来,他转身走到老槐树下,抚摸著粗糙的树干,低头暗中言语。

“等我回来。”

沙沙……老槐树枝叶无风自动,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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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

北码头方向,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许砚站在砚文坊的门槛內远远眺望。

一群身著清霄观青衫道袍的道士,正簇拥著一位气度沉凝的中年道长沿码头栈桥走来。

为首的道长身披八卦云纹袍,手持银丝拂尘,面容清癯,目光如电。

正是名震淮水流域的清霄观淬丹期高人——玄水道长!

云松子与秦锋快步迎上,神色恭敬。

而在更远处,浩渺的淮江水面之上,许砚藉助草木语和老槐树那丝奇异的联繫,他“看”到了一道身影——敖倾。

她依旧一身白衣,凌波而立,靛蓝色的眼眸深邃如万丈寒潭,遥遥凝望著漩涡湾的方向。

绝美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沉寂的冰寒。

许砚收回心神,转身回屋。

他將银色龙鳞贴身收好,又將胡九娘所赠的香囊小心戴在脖子上,换上一身洗得发白却乾净的蓝布长衫,背起简单的行囊。

行囊里只有两套换洗衣物,半瓶凝神丹,以及《草木浅释》与《静心诀》的手抄本。

当他拿起那把沉甸甸的黄铜旧锁,准备锁上这扇承载了三年记忆的木门时,动作停住了。

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那个遥远的夜晚——

电脑屏幕的蓝光,密密麻麻的文档,和自己趴在键盘上,意识模糊时的诅咒。

“要是……能换个活法就好了……”

咔噠。

铜锁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闭合声。

为一段过往,画上了句点。

杂货铺的周老板看见许砚背著行囊出来,扯著嗓子喊道:“哟,许先生!您这架势,是要出远门啊?”

“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天地。”许砚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那敢情好!一路顺风!”

周老板手脚麻利地用油纸包起两个滚烫的芝麻饼,硬塞到许砚手里。

“刚出炉的,拿著路上垫肚子!男人出门在外,什么都能省,肚子可不能亏著!”

“多谢周老板。”

许砚接过带著油渍和暖意的纸包,真诚道谢。

(清江府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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