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江府第七天,许砚挑著半旧的青布行李卷,晃到柳溪村时已近黄昏。

这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挤在淮河支流旁,白墙青瓦浸在晚照里,村口那棵老柳树的枝条垂到水面,风一吹,便扫起细碎的水纹。

许砚寻了家临河的小客栈,门楣上掛著褪色的木招牌,“柳溪居”三个字被风雨磨得只剩半分骨相。

推开门,一股萝卜汤和灶火混合的暖气扑面而来。

老板娘正弯腰搅著铁锅,听见动静直起腰,鬢角沾著点白色的麵粉。

“客官,住店?”声音有些沙哑。

许砚点头,把行李靠在磨得发亮的门槛边。

“住店,有热乎饭么?”

“有,新醃的咸菜,灶上煨著萝卜汤。”老板娘擦了擦手,指节因常年碰冷水而泛著红,“您要是有忌口,提前言语。”

许砚在堂屋的木桌边坐下,窗台摆著几株晒乾的野菊。

外头河面有渔船划过,桨声欸乃,惊起一片银鳞。

老板娘端著一碗粗瓷茶碗过来,碗沿还沾著点翠绿的茶沫。

“后山采的野茶,不值钱,解渴。”

许砚抿了一口,先苦后甘,一股山野清气直入喉咙。

“好茶。”

“听口音,您是青江府来的?”

老板娘在他对面坐下,手里不停,摘著围裙上的线头。

许砚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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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儿我家那口子去青江府送货,”老板娘压低了声音,“说城里不太平,闹妖怪,死了好些人。那尸首,白得跟纸糊的一样……”

她话头一顿,嘆了口气,“也是遭罪的年月。前几年,我们村不也闹过水怪,拖走了三个壮丁,后来还是镇玄司的大爷来才除了害。”

许砚捏著茶碗的手指紧了紧。

青江府码头上那些泡得发胀的尸体,半透明的鳞片嵌在腐肉里的景象,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那水怪,长什么样?”

老板娘见他不像寻常书生那般害怕,便多说了两句:“浑身滑溜溜的,跟一团黑泥似的,在水里快得很,咬人就跟啃瓜似的……”

她忽然住了嘴,像是觉得自己多话了,起身回了灶间。

晚风掀起门帘,带进来一阵潮湿的芦苇香。

许砚端著茶碗,看著河面,夕阳正一点点沉下去。

他正出神,鼻尖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

一股子腥气,很淡,混在水草烂泥的味儿里,从河下游顺著风飘了过来。

许砚放下茶碗,不动声色地起身,顺著河岸往下游走去。

走了约莫半里地,芦苇盪里传来孩子的笑闹声。

“阿牛你看!我採到这么大的芦苇!”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举著一大捧雪白的穗,跑起来像只扑腾的小雀儿。

“你別跑,等我採到比你还大的!”

一个光脚的男孩追在后头,裤脚全是泥。

许砚的脚步停住了。

芦苇盪深处,那股腥气更重了。

他眯眼望去,只见一人多高的芦苇丛里,伏著一个灰绿色的影子,足有半头牛犊大,皮肤上满是疙瘩,一双圆眼泛著幽绿的光,正死死盯著那两个浑然不觉的孩子。

水蟾。

这东西是低阶妖物,可对付手无寸铁的孩童,却绰绰有余。

两个小傢伙离它不过三步远,正踮著脚去够一株最高的芦苇。

“小心!”

许砚暴喝一声。

那水蟾被惊动,猛地抬头,咧开的大嘴里满是密密麻麻的尖牙,“呱”地一声怪叫,后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像块石头般砸向两个孩子。

许砚眼神一凝,心念微动。

神思如无形的丝线,瞬间缠上水蟾的脚踝。

水蟾刚跃起半空,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进泥水里,溅起大片污泥。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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