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

林府內院,可见亭台水榭,风荷微举。可如此香,却驱不散满院的药香。

贾敏的病已缠绵数月,起初只是偶感风寒,后来竟渐渐沉重,连床都难以下得。

林如海忧心忡忡,遍请姑苏名医,药方子换了又换,可贾敏的病却似天意不怜,一日重似一日。

这日清晨,黛玉早早起身,亲手熬了一碗参汤,小心翼翼地捧到母亲房中。

她推门进去,却见母亲竟撑著身子坐了起来,脸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红,一双眼睛也比往日明亮许多。

黛玉心头一颤,手中的参汤险些跌落。

“玉儿,过来。”

贾敏的声音轻如飞絮,却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黛玉放下碗,伏在母亲床前。

贾敏的手冰凉如玉,轻轻抚上女儿的脸颊。

黛玉这才发觉,母亲腕上戴了多年的翡翠鐲子已经松垮得过分。

“娘亲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黛玉强忍著泪,声音微微发颤。

贾敏不答,只是从枕下摸出一方素帕,上面绣著几竿青竹,是黛玉的针线。

她摩挲著帕子,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却又很快被一阵咳嗽打断。

“我的儿,娘怕是不中用了。”

贾敏一句话惊得黛玉浑身颤抖:“有几句话,今日必得与你交代清楚。”

窗外忽而响起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

贾敏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如刀,刻在黛玉心上。

“我去后,因你父亲公务繁忙,你外祖母必来信教你过去。可公府虽富贵,却是个……”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忙拿起手帕捂住口鼻。

黛玉见那帕子上霎时洇开一朵红梅,不由心凉。

“好玉儿,那是个见人下菜的地方。你去了,万不可懦弱失了体面,也不必一味过於要强,只守著本分,学好体统……”

黛玉泪如雨下,却不敢出声打断。

贾敏歇了口气,又缓缓气若游丝道:

“你璉二哥哥如今,已是个挺秀之才了。前些日子,你外祖母来信,说他县试得了案首……

如今算算日子,府试也该考完了。若他能登科,將来必是个有出息的……”

她说著,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从前,娘与他母亲交情最好……曾约定好,若璉儿成才,不论天涯海角,定相聚庆贺……

只是可惜,他母亲早已故去。而为娘,也是看不见那一日了。”

黛玉紧紧攥住母亲的手,哽咽道:

“娘亲別这样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外祖母家,给璉二哥道喜!”

贾敏摇摇头,继续道:

“前些日子,我忧思难忍,常与你外祖母通信。

她说,若实在难捱,状况不谐,就让你过去。你璉二哥哥办事最是妥当,若有难处,可寻他帮忙。

至於……”

她突然抓紧了黛玉的手,声音低了几分:

“那个衔玉而诞的宝玉,则是个糊涂的,你千万远著些!

那孩子被他母亲宠得无法无天,专在內幃廝混……”

话音未落,外间传来林如海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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