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州府衙。
一个浑身是血的壮丁连滚带爬地衝进坞堡，他叫狗剩，是王锋以前的邻居，船沉时抱著一块断裂的船板漂了回来，背上还插著半支箭，箭杆上刻著“明”字，是莫仁寿亲兵的箭。
他跪在林飞面前，手里举著一块染血的麻布，上面用炭写著歪歪扭扭的字：“三日之內，送万石粮到清江口清江寨，否则煮了王锋。若肯给百姓活路，我等愿降。”
麻布角落，还画著一个歪歪扭扭的“艾”字。
林飞正在看翟永杰新造的开炮图纸，听到这话，手里的炭笔“啪”地断成两截。
他一把抓过麻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麻布上不仅有字，还有王锋的血手印，边缘还沾著一根带血的甲片，是王锋三年前亲手打造的那副皮甲上的。
“先救人！”
林飞看著狗剩背上的箭，上面的“明”字晃得他的眼睛疼，心中怒火中烧。
狗日的莫仁寿！
竟然连自己人都射！
莫不是以为他背后有明世珍老子就不敢收拾他吧？
归州城的大夫来了，林飞对狗剩说道：“剩下来的交给我了，你好好的养伤，一切等你的伤好了再说！活下去！”
“公子，不能去！”
刘伯温看出来林飞要亲自动手，连忙拦住他，“君子不立於危墙之下，清江寨在峡谷深处，水道狭窄，咱们的火炮展不开，要是中了埋伏……”
“中埋伏也要去！”
林飞的声音带著冰冷的怒意，却不是对水匪，是对莫仁寿，这傢伙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玩背刺！
这个事情要是不处理，他林飞以后还怎么服眾？
这莫仁寿，他林飞杀定了！明世珍都拦不住！
他转身对门外喊：“传我命令！调三十门开炮，八百精锐军户！再备一万石粮，这不是赎金，是给百姓的活命粮！半个时辰后，长江码头集合！”
“公子，带粮？”
张九文急得跺脚，“那些水匪要是拿了粮不放人怎么办？”
“她会放。”
林飞摸了摸麻布上的“艾”字，“敢留字说『给百姓活路』，就说明她还有良心。
我带粮去，是让她知道，归州给的活路，比当匪强百倍。”
半个时辰后，长江码头。
三十艘战船像黑色的巨鯊，列在江面。
这不是最新研究出来的船，只是在船身两侧加装了精钢铁甲，船头的开炮口泛著冷光，炮身下垫著厚实的原木，防止后坐力掀翻船身。
八百军户穿著林飞改良的轻便皮甲，手里握著燧发枪，枪膛里已经装好了铅弹，腰间的钢刀出鞘半寸，寒光逼人，这些人是林家堡的老底子，跟著林飞练了三年，从只会种地的佃户，变成了能扛枪打仗的兵。
林飞穿著一身玄色重鎧，腰间掛著那柄燧发短銃，手里握著一面红色令旗。
他跳上战船，声音穿透江风：“兄弟们！老五被抓，壮丁们死了不少，这趟去，既要救回王统领，也要给那些百姓一条活路！记住：惯匪不留，百姓不杀！谁要是伤了无辜百姓，军法处置！”
“救老王！收百姓！”
士兵们齐声吶喊，声音震得江面上的雾都散了些，连远处长江的浪涛声都被盖过。
战船的踏板被踩得“嘎吱”作响，船队顺著长江往下游衝去，顺流而下的速度非常的快。
林飞站在瞭望台上，手里拿著翟永杰用琉璃磨的简易望远镜——镜片虽有些模糊，却能看清三里外的匪船。
他盯著江面，心里盘算著：清江峡谷窄，火炮只能侧射，必须把水匪引到下游的宽江段，才能让开炮发挥最大威力，还能避免误伤百姓。
傍晚时分，船队抵达清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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