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嫉妒
说完,狠狠瞪了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后,转身走了。
晚上吃饭时,江无漾隨口问道:“芝姨,小兔子怎么样了?肯吃奶吗?”
芝姨道:“吃得欢呢!我一手攥一个,一手用针管喂,几下就餵完了。”
一个人餵的?
江无漾有些疑惑地问:“赵三没帮你一起吗?”
芝姨轻 “哼” 了一声:“我还用得著他帮忙?我一个人就做完了。”
她没打算把赵三还不肯放弃的心思告诉江无漾。
不值得说。
不值得送入小小姐的耳中。
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根本不配让小小姐知道,污了小小姐的耳。
这种青年,她见得多了。
最后无一不是夹著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还想配她家小小姐?
哼。
第二日一早,江无漾正在梳妆,忽然听到远处传来 “吱吱” 的叫声,间或夹杂著几声 “嗷呜”,既不是孔雀的声音,也不是山猫的嘶吼。
难道又有新的动物来偷袭孔雀了?
她好奇地循著声音走过去,只见树下拴著一只棕色的动物,拖著一条大尾巴,腿部受了伤,血都流到地上了。
脚步声响起,是拿著药品出来的赵三。
他见到江无漾,眼中瞬间亮了起来,三步並作两步地迎过来,笑著打量了她一番,示意她来看那只动物。
並在地上为她写下 “狐狸” 二字。
“怎么会有狐狸?” 江无漾真的有些惊讶了。
这孔雀园最近成了动物园,狼、黄鼠狼、山猫、野兔、狐狸,轮番登场。
男人拿起一根枝条,在地上写道:“应当是被那只狼咬伤了。”
江无漾一时对赵三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他是真的善良。
对小动物都有怜悯之心,不嫌麻烦,救助了一只又一只。
她在旁看著他为那狐狸包扎。
他对小动物还很有耐心呢。
动作轻轻的,还不时抚摸著它安慰。
江无漾望著男人的身影,脸上浮出一丝温暖的笑。
包扎完,男人提起那个装著小兔的竹篮,示意该给它们餵奶了。
江无漾点首,熟练地拿起针管冲泡奶粉。
两人依旧是一个握住小兔,一个餵食,配合得默契十足。
餵完后,男人又比划了一番,意思是芝姨餵兔子的手法太粗鲁,定会呛著它们,还是让她来才放心。
江无漾心中瞭然,想来芝姨定是又训斥他什么了,两人怕是互相不太待见。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昨日我有事,才让芝姨代劳的。后面我会儘量亲自来的。”
转身离开时,她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著她的背影。
那目光黑沉似深潭,带著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
之后的日子,江无漾几乎每天都会去那个小小的 “动物园” 看望她的动物们:给小兔餵奶,给狐狸和受伤的孔雀上药,给山猫餵食。
渐渐地,狐狸和山猫都认得她了,在赵三的陪伴下,她甚至敢轻轻抚摸它们的皮毛了。
再养些日子,它们或许就会像家养的宠物一样温顺了。
不得不说,这些小动物真的能让人心情变好。
不与外界过多联繫,每天忙於这些简单的琐事,那些沉重的心思也渐渐淡了。
她感觉自己正在慢慢痊癒。
这日,江无漾刚走到茅屋门口,忽然下起了雨。
雨淅淅沥沥的,很快就变得密集起来。
她没带伞,只能暂时被堵在茅屋里。
虽与赵三共处一室,但她並不觉得尷尬。
因为屋內还有山猫、狐狸和小兔这些活物,將小小的屋子塞得满噹噹的,仿佛屋里不止他们两人。
窗外的雨顺著茅草屋檐往下滴落,连成一串晶莹的银线,敲在地面上,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
室內一片安静,江无漾靠在窗边静静看雨,神情安怡。
身后的年轻男人,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背影。
看了一会儿雨,江无漾出声问道:“赵三,你是在家排行第三吗?”
男人点了点头。
江无漾瞭然,淡淡地一笑:“我妈妈也排行第三。结婚前,別人都叫她罗三小姐。”
可能是想到她那天的不悦,男人又向她解释自己的名字是真名,不是化名。
江无漾已不在意了,她微微一笑道:“没关係。其实我在外有时候也会用別的名字。”
“『江无漾』这个名字虽然寓意很好,我小时候却嫌它不够柔和。就从诗经里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静姝』,又配了个柔和些的姓『沈』。我有段时间在学校都写『沈静姝』这个名呢。老师现在见了我,还拿这个名字打趣我。”
“可我现在看来,还是江无漾更好。所以,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此一时,彼一时。”
说到这里,少女眼中浮现出一丝迷茫与感慨。
身旁的年轻男人直直盯著她,静静听她诉说一切。
屋內又陷入安静。
只听得雨水滴在屋檐上的声音。
雨水打湿竹叶,地面渐渐积起水洼。
过了会,江无漾又道:“赵三,其实我要感谢你。若没有你,我可能不会这么快调整好心情。”
男人拿出纸和笔,在上面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无论我为你做什么,你都不必感谢。”
他的字竟然也很好看,苍劲有力,如同他那充满野性与力量的身躯。
江无漾一笑,柔声道:“我救你,是想到,你家中肯定也有一位母亲在等你回去。你伤好了之后,不要再与仇家纠葛了,早些回家乡与亲人团聚吧。”
男人望著她,用力点首,眼中却闪烁了一下。
江无漾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又道:“我也要准备去医科大学报到了。按照原本的时间,我早该去了。可我前段时间心情太差了,什么都做不了,耽搁了这些时日。”
或许是这雨天勾起了她的伤感情绪,或许是觉得赵三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离开后便不会再相见,又或许是因为他不会说话,能让她毫无顾忌地倾诉,江无漾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自言自语般地嘆道:“原来,成长就是不断接受自己原本不能接受的事,並且接受得越来越快。”
她望向窗外,唇角带著一悽苦的笑,“原本,我只能接受我父母相爱,后来,我渐渐接受了我父亲有情人和私生子这个事实,接著,又接受了我父亲將我看得没那么重要这个事实,最后,当我听说,他带著情人回到了我们一家三口住过的总里府长住,我也只能接受了。”
“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改变不了他们。我能改变的,只有我自己。为难我自己,只会让真心爱我的人著急。我才十五岁,应当把精力放在学业上,做一名出色的医生,救死扶伤。我妈妈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说到这里,她定了定神,仿佛已在迷雾中找到了方向,“等回鹤城后,我要从总里府搬出去,住到我妈妈买的公寓中。以后,我要渐渐摆脱『江大小姐』这个称號,为『江医生』这个称號而努力。”
男人在纸上写:“为你感到高兴。相信我,他们一定会遭到报应。”
江无漾看著那行字,温柔地笑了一下,“谢谢你与我同仇敌愾。”
而后,她拿起那支笔,將后面那句话划掉,轻声道:“我虽然恨他们,可也不屑诅咒他们。活在戾气中,实在是浪费光阴。我要变得更好,让他们后悔,羞愧。”
她眸光明亮,眼底的迷茫已悄然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光芒。
少女离开后,年轻男人迫不及待地拿过她握过的笔,放在鼻下轻嗅。
笔身还带著一丝属於她的淡香。
他垂眸,鼻尖贴著笔桿,呼吸放轻,细细捕捉那缕若有若无的气息。
……
第二日,雨过天晴。
昨日的阴雨和乌云仿佛只是一场梦。
一大早,別苑门口就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门一打开,江无漾就朝著从车里下来的人跑了过去,一头扎进宋彬儒的怀抱:“彬儒哥哥!”
宋彬儒连忙接住她,捧著她的脸仔细打量。
见她气色红润,眼神明亮,已不再是上次电话中那般伤心欲绝的模样,悬著的心终於彻底放下:“收到你的信,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们无漾真勇敢。”
江无漾抱著他的腰,眼眶微微湿润:“彬儒哥哥,上次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宋彬儒温柔地笑了,轻轻捋著她被风吹乱的髮丝:“那怎么算发脾气。换做是我,怕是比你还要难受,说不定都无法正常出诊了。”
他语气里满是宠溺,“恭喜我们无漾,勇敢地迈过了人生第一个坎。今天我请你看电影、喝饮料,好好庆祝一下,好不好?”
“好。” 江无漾重又埋进他怀中,將他抱得紧紧的。
她能信任和依赖的人已经不多了,宋彬儒对她来说,愈发重要。
两人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低声细语地诉说著分別后的种种。
江无漾亲昵地倚在宋彬儒的肩上,被他温柔地揽在怀中,不时凑到对方耳边说些悄悄话,眉宇间满是少女的甜蜜。
过了一会儿,宋彬儒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江无漾甜甜一笑,隨即闭上眼,搂住他的脖子,回应著这个温柔的吻。
两人紧紧相拥,在阳光下深情拥吻。
却丝毫没有察觉,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一双阴鷙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们,眼中的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年轻男人背靠著粗糙的树干,整个人隱在树丛的阴影里,紧紧攥著拳头,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四起。
她明明已经喜欢他了,这个宋彬儒又来横插一脚!
一股又酸又涩的情绪从心底翻涌上来,像是吞了口没成熟的梅子,刺得他喉咙发紧。
盯著那对恩爱的情侣,他眼神越来越沉,像积了雨的乌云,暗不见底。
她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宋彬儒配不上。
谁都配不上。
只有他,才配拥有她。
敢抢他东西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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