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清晨明朗的阳光照在丰盛村北地,就是那片血液浸红的地方,此时已经铺满了青砖。

这片约莫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中央,用硃砂混著桐油画就的太极八卦图色泽鲜亮,阴阳鱼的眼点用墨石镶嵌,在阳光下泛著冷光。

村头的老人们拄著拐杖远远观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敬畏。

自打三个月前姜家动用三十多个壮丁连铺了七日青砖,关於这片地的传言就没断过。

“定是请了云游的活神仙,”有人捻著鬍鬚低语,“你看那八卦图,夜里说不定能镇住地下的孤魂呢。”

演武场边缘新栽的梧桐树刚抽新芽,嫩绿的叶子在晨风里簌簌轻响。

树下,二十多个穿著短打劲装的姜氏子弟正盘膝而坐,双手交叠於腹前,鼻翼间均匀地吐纳著白气。

最前排的少年额角渗著细汗,睫毛上还掛著晨露,却连眼皮都未曾颤动一下。

“呼——”

一声悠长的吐气打破寂静,姜才琦缓缓舒展四肢,双掌如按水中浮木般缓缓下压,最后在小腹前稳稳收势。

他睁开眼时,眸子里亮得惊人,抬手抹去额角汗水,声音清朗如晨钟:“好了,收功时气息要匀,莫要贪快。”

这些个姜氏子弟,有模有样地收功,然后站起来,二十余人都是姜氏的精锐,未来这些人之中,突破先天者,就会成为修士培养,若是不能,则是家族外围子弟。

姜毅站在演武场东侧的石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的玉佩。

他望著场中子弟,眉峰微蹙。脑中又在盘算家族延续的章程。

嫡庶尊卑那套在修行世界里就是笑话,那日族老还在祠堂里拍著桌子骂他“乱纲常”。

可如今长老会的七把椅子上,坐的都是能一刀劈碎柳木的硬手,那些只靠辈分吃饭的老东西,除了在角落里磨牙,再无他法。

“都看过来!”姜才琦大步走到场中央,拔出腰间长刀,刀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弧,“今日练『劈山式』,注意沉肩坠肘,力从腰发!”

他將招式拆解成七步,每一步都停顿三次,连脚掌碾地的角度都细细纠正。

孩童们看得目不转睛,手掌跟著在空中虚劈,年长些的则在心里默记发力诀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般一练便是一个时辰,直到日头升高,姜才琦才收刀道:“去四合院帮忙吧,今日怠慢不得。”

姜家四合院此刻已是另一番景象。

朱漆大门上贴著烫金的“囍”字,门檐下掛著两串红灯笼,被风一吹便左右摇摆,映得门柱上的红绸带闪闪烁烁。

前来道贺的客人从村口就排起了长队,丰盛村的乡亲们提著一篮篮鸡蛋、红往里挤,外村的大户坐著骡车,车辕上绑著整扇的猪肉。

连庆丰县令的公子都亲自来了,身后跟著两个挑著礼盒的僕役,礼盒上盖著红布,沉甸甸的压得扁担咯吱响。

“姜大宗师!”县令公子刚进院门就高声喊道,脸上堆著恰到好处的笑容,“家父本要来贺,怎奈郡里催著报匪患平定的文书,只得让小侄代劳。”

他侧身示意僕役打开礼盒,一对羊脂玉佩在阳光下泛著暖光,旁边的木盒里码著十锭银子,白的晃人眼。

姜毅接过礼盒时,指尖触到玉佩的温润,嘴角勾了勾。他清楚这哪里是贺礼,分明是赔罪!

上次乡勇折损百余人,他没去县衙掀桌子,已是给足了面子。

“郡守那边已有消息,”县令公子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道,“过几日就有嘉奖下来,綾罗绸缎和黄金都备著呢。”

正说著,村口传来嗩吶声,滴滴答答的喜庆调子越来越近。

迎亲的队伍绕著村子转了一圈,此刻正往回走,姜飞穿著一身红袍,骑在马上满面红光,马鞍旁的红绸隨著马蹄声轻轻摆动。

他身旁的刘云秀盖著红盖头,由两个妇人扶著,踩著红毡跨过院门口的火盆,裙摆扫过炭火时,带起一串火星。

“爹,您喝茶!”

“誒!”姜才宏都笑开了。

“娘,您……”

刘云秀刚要给婆婆敬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著一个黑影“咚”地落在院里。

那人穿著紧身黑皮甲,脸上罩著铁面罩,只露出一双阴鷙的眼睛,腰间的弯刀在喜庆的红影里闪著寒光。

“死到临头还办喜事?”他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姜家小儿杀我百刀寨弟兄,三日之后,定要你们满门抄斩!”

院子里的喧闹瞬间凝固。姜氏子弟“唰”地站成一排,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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