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就是半个多月。
清河县境,运河一处偏僻岔口旁的旧宅院里。
二十个精壮后生挺直了腰板站著,他们虽衣著杂乱,但眼神里却透著股被操练过的狠劲。
队正田有志站在队列前头,猛地吼了一嗓子:“吃曹老爷的饭!拿曹老爷的餉!听曹老爷的话!全队复述!”
底下二十几人立刻扯著脖子,用尽力气嘶喊回应:“吃曹老爷的饭!拿曹老爷的餉!听曹老爷的话!”
声音在破旧的院落里迴荡,惊起几只麻雀。
曹宣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看著底下这群勉强有了点模样的青壮,微微点了点头。
田有志小跑上前,瓮声请示:“大哥,今日可还有章程?”
曹宣瞪了他一眼:“说了多少遍了,在这儿別大哥大哥的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保安队是哪个山头的綹子!叫老子长官!”
“是!长官!”田有志挺胸应道,脸上有些訕訕。
曹宣抬头看了看日头,已近正午。“今日上午的队列和长跑就到这儿。”他扬声道,“先开饭!吃饱了,下午给老子操练兵器!”
底下汉子们一听开饭,眼神顿时亮了不少。
这曹老爷別的不说,饭食管够,顿顿还能见著荤腥,就冲这个,卖命操练也值了!
此时,曹丁正领著两个粗手大脚的伙夫,吭哧吭哧地抬来一口大铁锅,重重搭在院中临时垒起的灶台上。
伙夫把锅盖一掀,浓郁霸道的肉香混著酱汁的咸香瞬间瀰漫开来!
“放饭啦!放饭啦!”曹丁扯著嗓子一喊。
那二十个操练了一上午、早已飢肠轆轆的青壮顿时像闻到腥味的饿狼,呜咽一声就爭先恐后地朝著摆碗筷的木架涌去,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都他娘的给老子排队!排队!”田有志见状,铜铃般的眼睛一瞪,吼声如同炸雷,“说你呢!黑娃!挤什么挤!皮又痒了想挨军棍了是不是?!”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一个冲得太猛的汉子,將其拎回原地。
那被叫做黑娃的汉子被吼得一哆嗦,看著田有志砂钵大的拳头,慌忙缩著脖子退回到队伍里,其他几个也想往前挤的也立刻老实了。
“都有!都有!一个个来!谁再乱挤,今天的饭食就別想了!”曹丁站在那口冒著腾腾热气的大锅前,手里紧紧攥著长柄木勺,也努力板起脸吆喝著,试图学出几分威严。
队伍总算排出了个形状,但一双双眼睛却都死死盯著那锅肉,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见队伍排到跟前,曹丁才从锅里舀出两大块颤巍巍、油汪汪的肥肉片子。
但他並没立刻扣到排头那眼巴巴瞅著的青壮碗里,而是斜著眼看他。
那青壮一个激灵,立刻挺直了腰板,扯开嗓子嘶吼道:“吃曹老爷的饭!听曹老爷的话!”
曹丁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手腕一翻,將那两块肥肉“啪”地扣进他碗里。
“下一个!”
那青壮喜得见牙不见眼,双手捧著碗,赶紧又跑到旁边另一个更大的木桶边,由另一个伙夫给他狠狠压上一大碗糙米饭。
曹宣背著手,一直等到所有青壮都打完饭,捧著碗蹲到一边狼吞虎咽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
他拿起一个空碗给自己也盛了碗糙米饭,又舀了一勺带著些油的菜汤浇在上面,肉是半点没碰。
曹丁在一旁看著,忍不住低声道:“老爷,您何必非得在营里吃这个?家里…..”
曹宣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骂道:“你懂个屁!书上说了,这叫『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臥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贏粮,与士卒分劳苦。总之想要人家给你卖命,就得让他们觉得你跟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
他扒拉了一口糙米饭,嚼著那拉嗓子的米粒,含糊不清地又补了一句:“……他娘的饭確实有点硌牙。”
正说著,就见院门处人影一闪,书手贾彬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目光四下搜寻,一眼便看到了曹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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