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宣见状,立刻將手里那碗没吃几口的糙米饭直接塞到曹丁手里,抬脚就朝贾彬迎去。
走出两步,他又猛地回头,指著那碗饭:“给老子把饭吃完!別浪费了!”
曹丁看著碗里的糙米和寡淡的菜汤,脸皱得像个苦瓜。
“大人。”贾彬走到近前,拱手行礼。
“老贾,你咋来了,司里有事?”曹宣摆了摆手,算是回礼了。
贾彬从怀里摸出个小帐本,低声道:“给大人报帐来了。这一批『盐货』出的差不多了。”
曹宣眼睛顿时一亮,什么同甘共苦都拋到了脑后,一把拉住贾彬的胳膊:“哦哦!这是正事!大事!走,屋里说,屋里仔细说!”
两人进了屋,屋里陈设简陋,连个奉茶的人都没有。
贾彬早已习惯了曹宣这不讲究的做派,直接就將那本簇新的帐册递了过去,压低声音回报导:
“大人,这一批『盐』,拢共出了一石又五斤。按您定的价,共得银七百二十六两整。刨去物料、打点、以及……以及给几位老爷的『份例』,净利在此。”
他手指点向帐册末尾一个用硃笔圈出的数字。
曹宣接过帐册,目光扫过上面清晰列出的“进”、“缴”、“存”、“该”。这新式的“合龙门”记帐法果然清爽,收入多少,开销几何,结余几许,一目了然,不像以前的三脚帐看得人头昏眼。
经过这半个月偷偷摸摸的试运营,前后出了两批货,拢共二石多盐,换回了一千多两银子。销路算是初步稳了,產量还要提高。
在一个,家里那点地方確实转不开身,烟燻火燎也容易惹人注意,需要另寻僻静稳妥的地方扩大生產了。
想到这,曹宣合上帐册,“嗯,办得不错。前几日让你去寻的新址子,可有眉目了?”
贾彬连忙回道:“回大人,属下暗地里寻访了两处。一处在运河下游靠近江口的地方,僻静是僻静,就是离得稍远。另一处……就在咱们码头巡检司后身不远的一条巷子里,是个废弃的货栈......”
曹宣想都没想,直接否决:“码头那处不行!离衙门太近,人多眼杂,放个屁都能听见响,不是自找麻烦么?江口那处具体怎么说?”
“江口那处是三进的院子,还带著个荒废的后园,原是城里王员外家的一处別业。不是前些年运河发大水,那院子地势低,给淹了一次,墙根都泡烂了。王员外嫌晦气,之后就很久没去住过了。属下找了相熟的牙行去探过口风,五十两银子就能拿下,地契房契都能办利索。”
曹宣眼睛微眯,当即拍板道:“好!就这处!老贾,你立刻去办,手脚乾净点,用个不相干的人名去买下来。儘快收拾出来,灶台、水缸、滤池都按家里的样式,给老子儘快弄妥当!”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贾彬躬身应下。
曹宣像是想起什么,又隨口问道:“司里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贾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回道:“回大人,司里太平得很。自打第一笔『码头使费』按份子发了下去,那帮穷措大……呃,是弟兄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如今巡河查船、引道开闸,不用催不用赶,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几分奉承:“码头上那些掌柜、船东们也都交口称讚,说大人您这章程定得好,省了他们多少麻烦,破费些银子也心甘情愿。如今咱们巡检司在河面上的风声,可是大不一样了。”
“那就好。”曹宣点点头,对这效果颇为满意。他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去告诉胡勇一声,咱们这『保安队』,再招一批人手。”
贾彬闻言一愣,下意识道:“还招?大人,眼下这二十人每日嚼用已是不小……”
曹宣摆摆手,打断他:“老子不说停,就一直招!但只招身家清白的良家子,那些地痞混混、来歷不明的,一个不准要!招满二十人,就给他编成一队,照第一队的法子操练起来。”
他盘算著,第一队这二十人队列体能练得已有几分模样,正好可以抽出身来开始练器械。新招的呢,就从头打磨。
“人手多了,咱们的『买卖』才能做得更大,腰杆子才能更硬!”
贾彬脸上露出迟疑,压低声音道:“大人,一口气招这么多人,会不会太扎眼,惹来上头注意?”
曹宣嗤笑一声,浑不在意:“怕什么?先把名册都塞进巡检司的编制里头!咱们司不是额定有一百弓手的员额吗?正好填上!”
贾彬一听,脸色更苦了,连忙提醒:“呃……大人,您莫不是忘了?那一百员的额数,早就……早就被县衙、府衙乃至淮安卫的各位老爷瓜分乾净了,咱们司实际在册的,从来就只有那四十来个啊!这突然多出几十號人来,名册对不上,怕是……”
“老子又不要衙门给他们发餉!”曹宣不耐烦地打断他,“餉银老子自己出!养兵的钱,咱们『公司』还出不起吗?你只管把名字给老子造册填上去,做得像样点!上头那些老爷们只要不见到实打实伸手要餉银的条陈,谁有閒工夫来查这陈年烂帐?就算真有人问起,就说老子体恤地方,自掏腰包募勇协防河道,他们还能拦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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