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落座,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谈的都是风土人情、诗词书画,甚至还有最近的天气收成,硬是没一句扯到正题上。
搞得曹宣也是一头雾水。他几次三番朝对面的陈茂使眼色,想询问这唱的是哪一出。陈茂却只是微微摇头,或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整个席间,也就曹丁这没心没肺的傢伙甩开腮帮子,吃得满嘴流油,嘖嘖有声。
曹宣看得心头火起,在桌底下不动声色地抬起脚,照著曹丁的小腿肚子就狠狠踹了一下!
“嗷呜——!”
曹丁正啃著一只肥鸡腿,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痛得一声怪叫,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这声怪叫在雅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顿时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张经承和赵千户都停下筷子,诧异地看向他。曹丁疼得齜牙咧嘴,哀怨地瞥了自家老爷一眼,又见眾人都盯著自己,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慌忙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告罪:“小的……小的失礼,惊扰各位老爷了……”
经歷曹丁这一番插科打諢,席间那点刻意维持的閒適气氛也就散了。张经承拿出绢帕擦了擦嘴角,又端起酒杯,对著曹宣笑道:“曹大人,来,我敬你一杯。”
曹宣端起酒杯还礼:“张经承太客气了。”
两人虚情假意地满饮了一杯。放下酒杯,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千户也停了筷子,他脸上带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曹宣,开口道:“曹大人,咱们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算是朋友了。不如……我请曹大人去看点好东西,如何?”
曹宣眉头微微一挑,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几人又是一番虚情假意的推让客气,这才一同下了楼。
出了得月楼门口,晚风一吹,带著点凉意。还没等站稳,旁边暗处立刻迎上来两个精壮汉子。
这两人虽穿著寻常百姓的短打衣衫,但身形挺拔,步伐沉稳,浑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彪悍气息,绝非普通市井百姓。
果然,这两人径直走到赵千户面前,抱拳躬身,动作乾净利落,低声道:“大人。”
赵千户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这时,又有一人从街边阴影里牵过来一辆黑篷马车。
赵千户侧身,对曹宣做了个请的手势,“曹大人,请。”
曹宣心里打著鼓,面上却只能客气道:“千户大人先请。”
又推让一番,最终两人先后登上了马车。
陈茂和曹丁,以及张经承,则被请上了后面另一辆稍小些的骡车。
那两名精壮汉子则一左一右,步行跟在马车两侧。
马车帘子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囂,车內空间不大,只点著一盏小小的羊角灯。
两人在昏暗顛簸的马车里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沉闷而尷尬,只听得见车轮碾过路面的軲轆声和外面隱约的更梆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轻轻一顿,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低沉的声音:“大人,到了。”
赵千户这才睁开微闭的眼,对曹宣笑了笑,依旧是那句话:“曹大人,请。”
两人先后下了马车。曹宣四下一打量,心中微微一凛,马车竟停在了一处城墙的便门前。
这清河县號称有“一座半”城门,正式的只有北面那座“拱宸门”,其余一两处皆是这类用於日常通行、排水的便门,低矮简陋,並无城楼、瓮城等防御设施。
“千户大人?这是……”曹宣看向赵千户,面露疑惑。
赵千户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只见跟隨而来的那两名精壮汉子,竟径直走到那扇本该在入夜后紧闭落锁的便门前。
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插入锁孔捣鼓了几下,另一人则用力一推,那厚重的木门便滑开了一道可容人通过的缝隙!
曹宣瞳孔微缩。城门夜开,这可是犯禁的大事!
“曹大人,请。”赵千户不再多言,一马当先,朝著那洞开的便门走去。
曹宣脚步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刚从后面骡车下来的陈茂和曹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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