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村的育苗工作渐入佳境,嫩绿的芽苗在精心呵护下顽强地钻出土壤,带来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在这片看似和谐的氛围中,一场关於“如何治理”的理念交锋,却在悄然酝酿。

这日,村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纠纷。村民李老四家的牛犊没拴好,跑出去啃了邻居张寡妇家刚冒出不久的几分菜苗。张寡妇孤儿寡母,就指著这点菜过活,当下不依不饶,拉著李老四来找“村长”朱元璋评理。

朱元璋正蹲在苗床边查看土豆芽的长势,被两人吵得心烦,听完原委,眼睛一瞪:“屁大点事!李老四!你家的牛啃了人家的苗,赔!按市价赔钱!再罚你给张寡妇家挑十担水!再让俺看见你家的畜生乱跑,老子把你和畜生一起燉了!”

处理得简单粗暴,但直击要害。李老四自知理亏,垂头丧气地应下。张寡妇得了赔偿和惩罚的承诺,虽然还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再多言。

这事本该就此了结。偏偏在一旁记录芽苗数据的扶苏看到了全过程。他放下纸笔,眉头微蹙,走上前对著朱元璋和李老四、张寡妇分別拱了拱手。

“村长,李壮士,张夫人,请听在下一言。”扶苏语气温和却坚定,“《论语》有云,『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方才村长以刑罚处之,虽可平息事端,然李壮士心中未必真知悔改,张夫人心中芥蒂亦未必全消。如此,非教化之道也。”

朱元璋不耐烦地掏掏耳朵:“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难道让他们俩握手言和,互相道个歉就完了?那啃坏的菜苗能长回来?”

扶苏正色道:“自然非仅如此。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应让李壮士深知其过,非因畏惧惩罚,而是发自內心愧疚,自愿加倍赔偿,並向张夫人诚心致歉。张夫人亦应怀宽恕之心,予以谅解。如此,方能使邻里和睦,人心归善,而非徒增畏惧与怨懟。子曰:『躬自厚而薄责於人,则远怨矣。』”

李老四和张寡妇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先生说话真好听,但好像…不太能解决实际问题?

朱元璋直接被气笑了,指著扶苏对朱明道:“瞧瞧!瞧瞧!又来了!俺就说这酸秀才脑子里装的都是糨糊!还发自內心愧疚?自愿加倍赔偿?俺看他是欠揍没揍到位!”

朱明在一旁看著,知道机会来了。他一直想找机会掰一掰扶苏那过於理想化的儒家思维,眼前正是个好案例。

他走上前,先对朱元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对扶苏笑了笑:“扶苏公子,您说的『教化』、『人心归善』,理想很美好,我也认同这是最终追求。但咱们得讲讲方法,分分步骤。”

扶苏看向朱明,態度谦和:“愿闻朱先生高见。”

“高见谈不上,就说点实在的。”朱明指著李老四和张寡妇,“您看,李大哥可能不是故意放牛啃苗,但疏忽是肯定的。”

“张嫂子家的情况您也清楚,损失了菜苗,可能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碗里少了几口菜,心里著急上火,这是实实在在的困难。您跟他们讲『发自內心』、『宽恕之心』,他们听得懂,但当下最需要的,是解决眼前的实际损失和一口恶气。”

扶苏沉吟道:“然则…”

朱明继续道:“老朱…村长的处理办法,看起来粗暴,但直接有效。赔钱,弥补了张嫂子的实际损失;罚挑水,既是惩罚,也算是一种劳动补偿,让李大哥长长记性;最后那句威胁,是树立规矩,告诉大家这种事不能干。”

“这叫『即时救济』和『確立底线』。先把最紧迫的问题解决了,把规矩立起来,避免矛盾激化,甚至引发更大的衝突。这是治理的第一步,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朱元璋在一旁哼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脸色好看了不少。

朱明话锋一转:“但是,村长这办法,確实就像扶苏公子说的,主要靠的是『畏』,而不是『服』。能管住行为,未必能管住心思。时间长了,可能大家只是因为怕惩罚而不敢犯错,而不是真心觉得不该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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