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收走她的俄文资料,她却想缴他的心
陆津言成了一个精准的、沉默的时钟。
早上六点,他会带著一瓶温热的牛奶和一只剥好的鸡蛋,准时出现。
中午十二点,保温桶里会是医生食谱上的,某一种汤。
鱼汤,骨头汤,或者鸡汤。撇去了浮油,撒著碧绿的葱,温度永远是恰到好处的,不烫嘴。
晚上七点,会是一碗熬得软烂的小米山药粥。
他从不问她想吃什么。他只执行,那张纸条上的命令。
他像一个最尽职的饲养员,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为这具失控的身体,补充著维持运转所必需的能量。
而林姝,是被饲养的那一个。
她从不说话。
他来,她就醒著。
他喂,她就张嘴。
她的大脑,那台习惯了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被迫进入了休眠模式。
她开始观察。
观察他每天早上,眼底又加深一分的血丝。
观察他给她餵粥时,那双常年握枪的手,因为怕烫到她而微微的、不易察觉的停顿。
观察他深夜里,就蜷缩在那张又冷又硬的木凳上,用一件军大衣裹著身体,呼吸沉稳。
她將这些无用的、无法被她量化的信息,一遍遍地,在脑中保存著。
第三天,输液管被拔掉了。
她可以下地了。
医生准许她,在走廊里,慢走十分钟。
陆津言扶著她。
他的手,隔著一层薄薄的病號服,托著她的手肘。
掌心滚烫,带著一层薄薄的、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
林姝的身体,依旧是僵硬的。
她不习惯。
不习惯这种將自己的重心,交到另一个人手里的,失控感。
“报告!”
一个年轻的警卫员,抱著一叠文件,从走廊那头跑过来,在陆津言面前,猛地剎住脚,敬了个军礼。
“陆团长!紧急文件!”
陆津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没有鬆开扶著林姝的手,只是用另一只手,接过了那叠文件。
林姝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了上去。
最上面那张纸的页眉,印著一行她无比熟悉的俄文。
是那份声吶资料。
她的大脑,在闻到血腥味的那一刻,瞬间甦醒。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那张纸下面,那个被她重建了一半的,“非线性补偿函数”。
她的手,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陆津言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了,手下那具原本只是僵硬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涌起了一股微弱的、却不容忽视的,渴望。
他没有看她。
他只是將那叠文件,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一个微小的、不经意的动作。
却將那份足以让她的大脑重新亢奋起来的“毒品”,与她隔绝开来。
他对著那个警卫员,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温度。
“让梁主任,去请示军区总工程师。就说,我说的。”
警卫员愣了一下,隨即大声应道:“是!”
然后,他转身,跑了。
走廊里,又安静了。
陆津言依旧扶著她。
林姝的目光,从那叠远去的文件上,缓缓收回。
她抬起眼,看向他。
看著他那张冷硬的、不带任何表情的侧脸。
她的大脑,第一次,清晰地,给出了一个她不想承认的,分析结果。
一种以保护为名的,温柔的囚禁。
她看著他那张毫无破绽的脸,忽然觉得,或许,她该换个战场,换个对手了。
缴械?
陆团长,你收走的是我的俄文资料。
可我现在想缴的,是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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