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靠在床头,看著他。

那双清亮的眼睛,让小陈觉得比他家团长那双带著杀气的眼睛,还令人心慌。

“放下吧。”林姝说。

小陈如蒙大赦,將保温桶放在门口的地面上,敬了个军礼,逃也似的跑了。

林姝没有立刻去喝。

她只是看著那个保温桶。

猪肝汤。医生食谱上的第二项。

补血,补铁。

他的人不在,但他的秩序,他的规则,依旧笼罩著这间病房。

她缓缓下床,自己盛了一碗汤。

汤很烫,她吹了很久。

猪肝被切成薄片,煮得恰到好处,不老,不柴。

她小口地喝著。

胃里,暖洋洋的。

但她的大脑,依旧是閒的发慌。

她需要一把钥匙,打开这间温柔的囚笼。

三天后,医生批准她出院了。

“恢復得不错,”老医生看著手里的检查报告,那张严肃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

“但记住,回去之后,还是要静养。三个月是危险期,不能掉以轻心。”

陆津言站在一旁,沉默地听著。

出院手续,他早就办好了。

他从部队里,调来了一辆吉普车。

林姝走出那栋充满了来苏水味道的住院楼时,阳光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过太阳了。

陆津言为她拉开车门,一只手,自然地,护在她头顶,防止她撞到车门框。

一个微小的、下意识的动作。

林姝的身体,不由又顿了一下。

她坐进车里。

车子发动,驶离医院。

那栋白色的楼,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她没有回头。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家属院。

它在镇上唯一的国营百货商店门口,停了下来。

“你在这儿等著。”陆津言丟下这句话,推门下车。

林姝透过车窗,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商店门口那片拥挤的人潮里。

她不知道他要去买什么。

十分钟后,他回来了。

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一个用牛皮纸包著的、四四方方的包裹。

他坐进车里,將那个包裹,隨手扔在了后座,然后重新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属院。

那间四十平米的屋子,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除了……更乾净了。

地板被拖得能映出人影,窗户被擦得鋥亮,那张松木书桌上,一尘不染。

桌上,她那只旧钢笔,和他的搪瓷缸,依旧並排立著。

陆津言將她扶到床边坐下。“躺著。”

又是那两个字。

然后,他转身,拿起那个被他扔在后座的牛皮纸包。

他拆开。

里面,是一台崭新的、小巧的、红色的半导体收音机。

他將收音机,放在了床头那张唯一的木凳上。

他没有看她,只是低著头,笨拙地,摆弄著上面的旋钮。

“滋啦——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一个字正腔圆的女声,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下面请听,长篇小说连播,《红岩》……”

他调好了频道。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

“报纸不能看,”他背对著她,声音依旧是硬邦邦的,“这个,可以听。”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军帽,戴上,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关上。

屋里,只剩下那个女播音员慷慨激昂的声音,和收音机里传出的、属於革命年代的背景音乐。

林姝看著那台红色的、崭新的收音机。

她的大脑,给她推送出一条新的分析结果。

他拒绝了她的请求。

然后,用他的方式,给出了一个替代方案。

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可控的、不会让她“劳神费力”的,替代方案。

林姝的嘴角,勾起了极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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