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削的苹果,第一口自己尝毒
林姝靠在床头,看著他。
那双清亮的眼睛,让小陈觉得比他家团长那双带著杀气的眼睛,还令人心慌。
“放下吧。”林姝说。
小陈如蒙大赦,將保温桶放在门口的地面上,敬了个军礼,逃也似的跑了。
林姝没有立刻去喝。
她只是看著那个保温桶。
猪肝汤。医生食谱上的第二项。
补血,补铁。
他的人不在,但他的秩序,他的规则,依旧笼罩著这间病房。
她缓缓下床,自己盛了一碗汤。
汤很烫,她吹了很久。
猪肝被切成薄片,煮得恰到好处,不老,不柴。
她小口地喝著。
胃里,暖洋洋的。
但她的大脑,依旧是閒的发慌。
她需要一把钥匙,打开这间温柔的囚笼。
三天后,医生批准她出院了。
“恢復得不错,”老医生看著手里的检查报告,那张严肃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
“但记住,回去之后,还是要静养。三个月是危险期,不能掉以轻心。”
陆津言站在一旁,沉默地听著。
出院手续,他早就办好了。
他从部队里,调来了一辆吉普车。
林姝走出那栋充满了来苏水味道的住院楼时,阳光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过太阳了。
陆津言为她拉开车门,一只手,自然地,护在她头顶,防止她撞到车门框。
一个微小的、下意识的动作。
林姝的身体,不由又顿了一下。
她坐进车里。
车子发动,驶离医院。
那栋白色的楼,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她没有回头。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家属院。
它在镇上唯一的国营百货商店门口,停了下来。
“你在这儿等著。”陆津言丟下这句话,推门下车。
林姝透过车窗,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商店门口那片拥挤的人潮里。
她不知道他要去买什么。
十分钟后,他回来了。
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一个用牛皮纸包著的、四四方方的包裹。
他坐进车里,將那个包裹,隨手扔在了后座,然后重新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属院。
那间四十平米的屋子,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除了……更乾净了。
地板被拖得能映出人影,窗户被擦得鋥亮,那张松木书桌上,一尘不染。
桌上,她那只旧钢笔,和他的搪瓷缸,依旧並排立著。
陆津言將她扶到床边坐下。“躺著。”
又是那两个字。
然后,他转身,拿起那个被他扔在后座的牛皮纸包。
他拆开。
里面,是一台崭新的、小巧的、红色的半导体收音机。
他將收音机,放在了床头那张唯一的木凳上。
他没有看她,只是低著头,笨拙地,摆弄著上面的旋钮。
“滋啦——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一个字正腔圆的女声,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下面请听,长篇小说连播,《红岩》……”
他调好了频道。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
“报纸不能看,”他背对著她,声音依旧是硬邦邦的,“这个,可以听。”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军帽,戴上,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关上。
屋里,只剩下那个女播音员慷慨激昂的声音,和收音机里传出的、属於革命年代的背景音乐。
林姝看著那台红色的、崭新的收音机。
她的大脑,给她推送出一条新的分析结果。
他拒绝了她的请求。
然后,用他的方式,给出了一个替代方案。
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可控的、不会让她“劳神费力”的,替代方案。
林姝的嘴角,勾起了极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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