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送出去了,林凡坐在书房里,听著前院李婶勉强支撑铺面的动静,心像是放在文火上慢慢烤。

豆子眼看就要见底,老王头那边偷偷送来的也是杯水车薪。巷子口那几个閒汉还在,像跗骨之蛆,甩不脱,噁心人。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摊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落在《山河誌异》某一页关於漕运的零星记载上,脑子里反覆盘旋著疤脸刘丟来的那“粮船”两个字。

赵阎王掐他豆源,靠的是勾结粮行。那粮行的命脉是什么?就是漕运而来的粮船!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破土而出,惊得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不行!太冒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復!

可眼下,还有別的路吗?

就在他心乱如麻时,院门被轻轻叩响。不是林福惯常的动静。

林凡警惕地走到门后:“谁?”

“林小友,是老夫。”门外传来陈文渊压低的嗓音。

林凡心中一喜,赶紧开门。陈文渊穿著一身半旧儒袍,闪身进来,脸上带著少有的凝重。

“老师,您怎么来了?”

“你信中所言,老夫已知。”

陈文渊快步走进书房,掩上门,声音急促:“粮行之事,背后水深得很,不止赵阎王和周同知,恐怕还牵扯到,上面的人。”他指了指州府方向。

林凡心头一沉。

“苏大人那边,老夫也递了话。”

陈文渊摇摇头:“苏大人虽清正,却也不好直接插手商事,尤其涉及漕粮。他只能保你人身无恙,旁的,需得你自己设法。”

果然如此。林凡並不意外。苏通判能替他挡掉官面麻烦,已是仁至义尽。

“学生明白。”林凡深吸一口气,“老师,学生有一计,或可破局,只是,需冒奇险。”

他將自己关於“粮船”的模糊想法说了出来,虽未尽言,但意思明確,就是要从根子上动摇粮行,甚至捅出更大的窟窿。

陈文渊听得脸色发白,捻著鬍鬚的手直抖:“胡闹!这,这是捅马蜂窝!一旦事发,牵连甚广,你一个小小的秀才,如何承受得起?”

“学生已被逼到悬崖,退无可退!”

林凡眼神坚决:“他们断我生路,我便掀了他们的饭锅!大不了鱼死网破!”

陈文渊看著他眼中那股豁出去的狠劲,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嘆了口气:“罢!罢!老夫也不知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你既已决意,老夫便再助你一次。”

他压低声音:“府学藏书中,有近年漕运粮册抄本,记录各粮行份额、损耗旧例。

或许,你能从中找到些纸堆里的蹊蹺。但切记,万事小心!稍有差池,便是灭顶之灾!”

林凡心臟狂跳!漕运粮册!这可是关键证据!

“学生谢过老师!”他深深一揖。

送走陈文渊,林凡片刻不敢耽搁,立刻以秀才入府学查阅典籍为由,直奔府学藏书楼。凭著陈文渊暗中打点,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几本落满灰尘的漕运粮册抄本。

他一头扎进故纸堆里,逐页翻找,眼睛瞪得酸涩也不肯停下。终於,在记录“通达粮行”歷年接收漕粮的一卷中,他发现了猫腻!

连续三年,通达粮行上报的漕粮损耗都远高於別家,且数额固定得可疑!更有一笔,明明记录漕粮已入库,却在半月后又一笔勾销,备註鼠耗亏空!

狗屁的鼠耗!这分明是监守自盗,贪墨漕粮!然后做假帐平掉!

林凡强压住激动,小心翼翼將关键几页誊抄下来,藏入怀中。有了这个,就像握住了一把能捅破天的刀子!

但他知道,光有这个还不够。他需要一个人,一个能把这把刀递上去,並且能捅得足够深、足够疼的人!

他再次想到了疤脸刘。这个亡命徒,和赵阎王是死仇,又有把柄捏在自己手里,或许能再利用一次?

夜深人静,他再次潜近赌坊后巷。这一次,他没等纸团,而是冒险学了几声断续的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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