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正食时。

冀州,鄴城,州牧府。

“哈哈哈哈哈……”

阵阵直抒胸臆的朗笑声,於正堂中涌向四方。

许攸提著直裾袍服下摆,正登堂前十数台阶。

听得堂中传出笑声,许攸脚下猛地为之一顿,隨即笑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是进言之机。”

登上台阶,许攸放下袍服下摆。

远远便见一身躯高大,姿貌威容之人,正於堂中主位上放声大笑。

见得许攸进来,袁绍笑声骤止,起身从主位上快步走下,欢喜得手舞足蹈道:“子远,来来来,天大的好事,与吾一同庆贺,今日定要与吾一醉方休!”

“来人,去请诸公来,今日吾要大摆筵席,与诸公畅饮大醉一场!”

见袁绍如此高兴,许攸心下不由好奇起来,遂问道:“不知这喜从何来?竟使得主公如此开怀。”

“主公可否为攸解惑。”

“那董贼,死矣!”袁绍朗声道,最后两字,骤然加大音量,声中满是痛快解恨。

霎时,许攸双瞳狠狠一缩,脸上布满惊骇之色。

震惊之下,许攸一把攥住袁绍左手,急声问道:“主公,消息可真,会否是误传?”

“哈哈哈哈哈!”袁绍又是一阵大笑。

“此事千真万確,此消息乃“鄴阁”由长安传回。”

“那王允当真是好手段,不知如何说服了那三姓家奴。

十日前,那吕布於未央宫北掖门外,一戟便刺死了那肥彘,当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吶!”

一听是『鄴阁』传来的消息,许攸便知此事定假不了。

可董卓身死,於袁绍,於天下诸侯而言,非是什么好事。

反会令他们处於一个十分尷尬的境地。

许攸嘴唇囁嚅了下,话到嘴边硬是变成了,“主公大仇得报,是该庆贺一番。”

许攸瞧得出来,袁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喜讯给蒙蔽了心智。

若是他,得知灭族仇人死讯,亦定会如此开怀。

不待明日,袁绍自己便会反应过来。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何必在这时给袁绍添堵。

他可不是田丰那喜刚而犯上的夯货。

忽地,袁绍反应过来,问道:“子远这时来寻吾,可是有何要事?”

“兗州,曹操。”许攸言简意賅。

“阿瞒?”袁绍一怔,“他怎地了?”

“主公,兗州军中密报,东郡太守曹操,谴其帐下东武阳人陈宫,游说兗州各郡,欲自领兗州牧伯。”许攸语气颇为凝重。

“呃!”袁绍满脸愕然,隨即嘆了声,“孟德啊孟德,为何仍不知足?”

曹操当下心思,他隱约能猜到几分。

这是想要离他而去了。

对於曹操这个昔日发小好友,今日麾下將校,袁绍还是极为满意的。

当下他虽据冀州,然麾下能打且他能信得过的领兵將领,除了曹操,已所剩无几。

若无曹操於兗州东郡,先败白绕,再破於毒、眭固等来犯之敌,使他再无后顾之忧,他定是首尾难相顾。

又焉能於界桥大胜那公孙瓚。

“罢了,罢了。”袁绍脸上笑意削减了几分,那双臥凤眼中满是无奈之色,“念在昔年的情分,与其功劳,吾便表奏他为兗州刺史吧。”

“若还不知足,便休怪吾不念昔日情分了。”袁绍眯了眯眼。

此言一出,许攸那双小眼睛中登时便是一亮,略作沉思,便大喜道:“妙妙妙,主公此计当真是妙。”

“哈哈哈!”见许攸领会己意,袁绍抬手连点许攸,“知我者,子远也!”

此刻,许攸望著袁绍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之意。

他家这主公,聪明起来,那是真智计无双,说是狡诈如狐都不为过。

但蠢起来,亦真真是让人头疼。

好在,袁绍大多时候都很精明。

只是偶尔脑壳发昏。

~~

兗州东郡,郡治东武阳,太守府,

堂中,一躯干短小,不过七尺余,然容貌甚壮之青年,站於上座翘头案前,手捧一卷“左传”正津津有味的看著。

似已完全沉浸到书中去。

“主公,主公!”

座下左席,曲足漆案前。

一容貌伟美,眉目生得异常俊俏,肤色白皙,如冰之清,如玉之絜,风姿奇绝的青年文士,见那读书青年快要撞在堂中玄色立柱之上,忙开腔连声叫唤。

“文若,唤我何事?”

曹操那细长的双眸看向荀彧,满眼不解。

“主公,身前何物耶!”

荀彧哭笑不得,指了指曹操身前那柱子。

“哈哈!”曹操一愣,手中竹简轻敲脑门,隨即大笑,“一时入了神,倒叫文若见笑了。”

见曹操这般专注,荀彧面带打趣,明知故问,道:“主公,公台此去已有五日,却无半点消息传回,主公不担心其不能成事?”

曹操摊开手中竹简,目不斜视道:“自古谋事在人,成事却是在天,我忧心又有何用?”

“有那时间,还不如多读些先贤典籍。”

荀彧眸间满是讚赏之色。

就这份宠辱不惊之气度,某人便比不了。

“主公,您还是先想想,那袁绍得知此事后会作何反应,您又该如何应对?”荀彧意有所指,抬手指了指魏郡方向。

“文若以为,能成?”闻言曹操眸间满是笑意,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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