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双手捧起奏疏,额头死死抵在地上,沉声道:“奴婢愿为主子效死!”

若是矛盾不能够解决,那最好的法子就是將矛盾转移,而谷大用刚好是他立在张永这些权宦对立面的靶子。

作为上位者,哪有亲自下场与臣子博弈的道理,只是做好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就可以了。

朱厚熜眯起眼睛,看著他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笑了笑。

死死跪伏在地上的谷大用身子猛地一颤,这些日子,在乾清宫的耳目曾报帝师袁宗皋曾多次进出偏殿。

他原本以为这些都是袁宗皋在幕后的谋划,如今一看,感觉圣上的这些举动完全不像演的,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有这种权谋手段,也太恐怖了些吧。

朱厚熜没理会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微微頷首看向大明门方向,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说给谷大用听得,喃喃自语道:“郭勛啊郭勛,朕已投桃,你是否愿意报李呢?”

————

內阁值房。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徽墨的香气,夹杂著阁老们翻阅纸张的细微沙沙声,让人格外安心凝神。

阁老蒋冕此刻正处理著一份来自户部的奏疏,眉头微皱起。

手里的笔提起来又放下,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下了笔,拿著奏疏,亲自走到杨廷和的案前,轻声道:

“元辅。”

杨廷和微微抬头,蒋冕顺势將手中的奏疏递了过去,“您看一眼,宣府那边发来的紧急文书。”

“北方韃靼时常窥伺边境,宣府地区的官军已经很久没有发月餉了,军心浮动,甚至还发生了小规模的骚乱。”

“这是来要月餉了,可如今国库空虚,恐怕……”

凡大事前必静气,杨廷和眯起眼睛,仔细盯著这份紧急文书。

並不是说边镇要多少,就给多少的。

当然,如果能少给,他们还是很乐意少给的。

倒不是他们这些內阁户部文官们尸位素餐,毕竟这里多给一些,其他同样关键的地方就会少给一些。

而更重要的是这中间涉及到大明中央与地方边镇的博弈。

会哭的孩子有吃,边镇总是会通过製造一些危机,比如说部队骚乱,韃靼寇边等等一些问题,来向中央去爭取更多的资源。

而大明中央则会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复杂的官僚体系,来过滤掉其中的水分,从而节约开支。

当然,也不是如此简单,这中间也会涉及到许多灰色问题,比如说空餉,贪污,腐败,供应,相互推諉,爭夺油水……

这涉及到的每一个人的利益,都在影响著中央与地方两边的决策。

若是往常处理这份文书,就一个字“拖”,与此同时,他们会儘快通过其他渠道进行核实。

只是新君刚刚即位,根基未稳,大明正处於动盪中,实在经不起大风大浪了。

可如今,財政匱乏,国库里又没有银子了。

就在这时,朱厚熜身边的小太监麦福跨过值房门槛,面对阁內的诸位阁老躬身行礼后,恭敬道:“奉圣諭,奴婢麦福传口諭。”

几名阁老赶忙停下手头事务,起身肃立。

麦福顿了顿嗓子,声音清亮道:“请杨先生,自明日起,教习朕读圣贤书。”

话音刚落,內阁值房中陷入一片寂静,杨廷和更是眉头微皱,一时没想明白新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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