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杨廷和府邸书房內。
张永腰背挺得笔直,只坐了椅子三分之一,声音略带沙哑,神色焦灼的讲完了魏彬意欲谋害圣上的计划。
话音落下,书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凡遇到大事,必先要有静气,越慌乱,越容易出错。
杨廷和不动声色地听他讲完,一双眸子古井无波,拿起书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沫。
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就是对的。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朱厚熜那小狐狸的笑脸。
凭藉他歷经四朝的政治嗅觉以及对新君朱厚熜的了解,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会不会是新君、魏彬加上眼前这个张永联合起来,给他下的圈套。
不过,事情或许有假,但防止有人谋害圣上之心却不得不防,无论真假,他必须都要有一定的动作。
如果他毫无动作,一旦当今圣上真的被毒死了,那么眼前这个看似在非常尊重他的张永恐怕会立即翻脸。
拿著这件事来要挟他。
危险与机遇並存。
无论事情是假的,他都可趁机对外展现出一副忠君护国的形象。
杨廷和轻抿了一口茶,依旧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模样,语气平淡道:“我明日自会查明真相,向陛下上奏疏稟明情况,今夜麻烦公公了。”
一时间,张永懵了,他没想到杨廷和面对这种诛杀九族的大恶,仍能保持著如此淡然。
而且一旦陛下问消息哪里来的?
那他怎么办!
眼见杨廷和下逐客令了,张永有些著急,他来此可不仅仅是为了传递这个消息来的。
这只是个敲门砖。
“阁老!”
眼见杨廷和的目光又要落在书卷上,张永一咬牙,顾不上什么分寸了,快步走上前,急切喊道。
杨廷和的目光缓缓抬起,面色似有不悦。
张永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硬著头皮,压低声音道:
“阁老,咱家在宫中这么多年,自认见过些许风浪。依咱家看,当今陛下聪慧过人,內敛深沉,是位天生的帝王。可对於我等辅政之臣而言,绝非幸事啊!”
不管真的假的,张永开始夸大朱厚熜这位新君的威胁,毕竟只有一个强大的威胁,才能使他们结为盟友,威胁越强大,则联盟越稳固。
眼见杨廷和神色有微微异动,张永眉间稍缓,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自古以来,朝堂之稳固,在於內外之安。阁老您在外朝大刀阔斧的整顿朝纲,在內廷也得有个耳目不是。”
“只要咱家还在內廷一日,宫中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圣上喜怒动向,您老不也得有个准备不是。”
杨廷和眉头一挑,张永看似想在这波大清洗中存活下来,实则是想与他联手架空皇权。
而他也是有些担心,当今圣上虽聪慧过人,足智多谋,可怕就怕用不到正经地方。
到那时,祖宗的基业,大明的江山社稷怎么办。
张永知道这群清高的文官打心眼里看不上他们这些阉人,於是拿出歷史信誉,继续给他搭台阶道:
“阁老,您是知道咱家的,当年扳倒刘瑾,如今诛拿江彬等逆贼,咱家是出过力的,绝非那种奸佞。”
“咱家所求,不过是想你我相互扶持,辅佐陛下开创太平盛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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