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一角,缕缕青烟在鎏金博山炉升起,在空气中无声的瀰漫著。
朱厚熜不动声色地將手里的那本《资治通鑑》合上,放在膝头,伸了个懒腰。
攘外必先安內,如今藉助以杨廷和为首的文官集团这把刀,再晓之以胁,动之以利,算是分化了宫內的这三大权宦。
谷大用跟他手里的东厂如今被收为私用,魏彬则已经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唯一剩下的张永,手握重兵,可能还会有些麻烦。
想到此处,朱厚熜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喃喃道:“很快就不会有麻烦了。”
乾清宫偏殿內,寂静无声。
谷大用此刻正恭恭敬敬地伺候在旁边,倒也没有什么事,只想著在朱厚熜身边刷刷存在感,表表忠心。
毕竟御史文官们的弹劾奏疏如雪一般,往乾清宫里送,他打骨子里害怕了。
殿內忽然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来人正是张佐。
他走到距离朱厚熜身前不远处跪下,双手捧著一份奏疏,高高举起,恭敬道。
“主子,武定侯郭大人呈上奏本,说是天寿山祭神事毕,特来回奏。”
听到名字,朱厚熜脑海中闪过一个魁梧的身影,野心勃勃,京师三大营中身担要职,与文官集团互相看不上。
朱厚熜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终於等到你了。”
他的目光落在张佐身上,停顿了片刻,淡淡道:“呈上来。”
张佐双手高高举著奏疏,膝行向前。
见到张佐捧到奏本来呈稟的剎那,谷大用瞳孔猛地一缩,只感觉一股寒意直衝天灵盖。
要知道,武定侯郭勛祭拜完天寿山之神,回奏的奏本就算是能绕开通政使司跟內阁,也绕不开司礼监,也就是说这份奏本应该是司礼监太监魏彬来呈稟。
如今却是宠宦张佐来呈稟,这也就是暗戳戳的在表示:“司礼监太监魏彬已经被拿下了。”
他恐惧的是,他身为东厂提督,眼线遍布宫內各个角落,怎么会不知道此事?
朱厚熜眉头紧皱著,仔细翻动著郭勛的奏本,看得十分仔细,一页一页翻动著。
偏殿中寂静无声,“沙沙”的翻动声在安静的殿內格外清晰。
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宦官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他终於在奏本的末尾看到了他想看到的话,眉头渐渐舒缓。
“臣虽愚钝,然忠诚之心,天地可鑑。”
“京畿之內,朝堂之上,臣愿为陛下衝锋陷阵,赴汤蹈火。”
如果是客套话表忠心的话,在奏本上提一遍就够了,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郭勛在奏本上,將表忠心的话硬生生写了三遍。
而又是通过奏本,不经內阁的形式来呈奏的,这就已经是在说愿意对他朱厚熜忠诚,任凭新君调遣的意思了。
朱厚熜笑了笑,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於落了地,勛贵集团中的那些老傢伙都是一群不出头的鵪鶉,所幸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
朱厚熜將膝头的那本《资治通鑑》隨手放在御案上,站起身,微微侧头,喊道:“张佐。”
“回主子,奴婢在。”
“传朕的旨意给內阁,就说命武定侯郭勛负责督造营建大行皇帝皇陵,让他们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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