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能把自己彻底暴露。

他的动作让两个警察立刻警惕地看向他。

沈诗文脸上挤出一种混杂著討好和急切的笑容,抢先一步,一把拉住中年人的胳膊,对警察说道:“二位长官,误会!天大的误会!这是我表叔,乡下刚来的,没什么见识,不懂规矩,就是嘴碎!他哪懂什么红党白党啊,就是听別人胡咧咧学了两句,绝对良民!绝对良民!”

说著,他一只手看似亲热地搂著那嚇傻的中年人,另一只手却极其迅速且隱蔽地从內兜掏出一卷早已备好的、卷得结结实实的法幣,巧妙地塞进了年长警察的手中。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胳膊。

“一点小意思,给二位长官压压惊,买包烟抽,千万別跟我这不懂事的表叔一般见识。”他压低声音,脸上堆满市侩又惶恐的笑。

年长警察捏了捏钞票的厚度,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脸上依旧板著:“你说是就是?空口无凭!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

沈诗文心知对方这是嫌不够或者还想再敲一笔,他心一横,不得不亮出部分底牌。

他稍稍挺直了腰背,笑容收敛了些,带上一点矜持:

“不敢瞒二位长官,小弟沈诗文,日本刚学成归国,蒙上面赏识,即將去sh市公安局档案科履职,这是介绍信。”

他掏出那份准备好的牛皮纸信封,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並未完全展开,但上面公安局的红印和日文校徽清晰可见。

“以后大家同在一城当差,都是自家兄弟,行个方便?我表叔这事……確实是他嘴欠,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脸上的狐疑和倨傲消退了不少。

日本留学生、市公安局、档案科……这几个名头叠在一起,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更重要的是,钱已经到手了。

年长警察脸上的肌肉鬆弛下来,顺手將钱揣进兜里,假意咳嗽一声:“哦……原来是沈老弟,早说嘛!误会,確实是误会。”他转头对年轻警察挥挥手,“行了,把銬子收起来。看来確实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沈老弟,以后可得管严点,这年头,话不能乱说,要掉脑袋的!”

“是是是,一定一定!多谢二位长官通融!”沈诗文连连点头,暗中鬆了口气。

……

几天后,在市公安局办理完报到手续,沈诗文特意留意了那天的案子,果然,那个中年人被以“证据不足、批评教育”为由释放了。

在警局门口,中年人一看到沈诗文,如同见了再生父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泪鼻涕横流,非要给他磕头。

“恩人!谢谢恩人救命之恩啊!要不是您,我…我我就完了啊!”

沈诗文赶紧把他扶起来,心里五味杂陈。

他救了一个人,但也更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恐怖和无力。

他简单安慰了对方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他不想和对方有太多牵扯,这对彼此都好。

走在上海初春的街道上,沈诗文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他復盘著火车上发生的一切。

赵德柱的被捕和刘四千的叛变,像一盆冷水,將他初来时的些许兴奋和使命感浇得透心凉。

他来到上海的核心任务,正是要重新编织这张在去年遭受毁灭性打击的谍网。

去年,红党最具传奇色彩的中央特科在上海被敌人渗透、破坏,几乎被连根拔起,无数优秀的战士被捕牺牲,整个情报系统陷入瘫痪,与中央的联繫也变得时断时续。

他这条线,因为远在日本且深度潜伏,是极少数未被波及的。

组织派他回来,就是希望藉助他“留学归来”、“技术人才”的清白身份,打入敌人內部,以市公安局档案科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位置为掩护.

像一颗钉子般扎进去,一点点地重新联络失散的同志,甄別清理叛徒,小心翼翼地修復和重建这条至关重要的生命线。

“也不知道『星火』同志,怎么样了?”

沈诗云想起从日本回来之前,与“星火”同志约定,一同到上海重振谍网。

自己因为回乡探亲的事提前出发,按理来说“星火”应该已经到了上海,可如今却迟迟联繫不上。

这不禁让沈诗云的上海谍战之旅多了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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