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带来的贾府护卫,皆是百战余生的军中悍卒。

他们身上那股子金戈铁马的煞气,纵然穿著体面的僕役衣衫,也依旧如出鞘的利刃,寒光逼人。

他们静立於“回春堂”门外,便如两尊铁塔,將这市井药铺的喧囂与人气,都隔绝了开来。

堂內,气氛更是压抑。

赖大虽面带笑容,但那笑意不达眼底。

然而,这足以让清河县令都要倒履相迎的阵仗,却仿佛並未能吹入后堂。

被眾人瞩目的西门庆,此刻正安坐於静室之內,对前堂的喧闹与威压恍若未闻。

他面前摊著一方黑色的锦缎,上面整齐地排列著一套长短不一的银针。

他正用一块洁白的鹿皮,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地擦拭著。

他的內心,却在高速地盘算。

赖大,荣国府的二总管,贾母跟前的得力之人,位高权重,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但,终究是个奴才。

奴才最懂什么?

不是道理,不是人情,而是规矩,是敬畏。

自己若是听闻召唤,屁顛顛地迎出去,满脸諂媚,那便坐实了“江湖郎中”的身份。

任他医术再高,到了那国公府里,也不过是个高级些的下人,隨时可以被呼来喝去,用完便弃。

他要立的,是“神医”的规矩,不是“郎中”的巴结。

神医,是要被人“请”的,是要焚香沐浴,三跪九叩,才能求得一见的。

自己越是拿捏姿態,越是显得高深莫测,在那帮早已被富贵荣华养得百无聊赖的贵人眼中,便越是珍奇,越是值得信重。

他要的,不是一次性的诊金,而是藉此机会,將贾府,將这大宋朝最顶级的权贵,牢牢地“拿捏”在手中。

堂外的喧囂,便如那窗外的风声,听见了,却不必理会。

他继续擦拭著银针,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这套针。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赖大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掛不住了。

想他赖二在京城之中,何曾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吃过这等闭门羹?

他面露不悦,正要发作,一直安静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名叫平儿的丫鬟,却柔柔地上前一步。

“赖总管,”她的声音清脆又带著一丝软糯,像江南四月的黄鶯,“您一路车马劳顿,想是乏了。不如由我进去,替您探问一声?想来西门大官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赖大看了她一眼,想到她是凤姐跟前最得力的人,便点了点头。

平儿莲步轻移,款款走进后堂。

她身上穿著一件鸭蛋青色的比甲,看似寻常,实则料子是上好的湖绸,將她那纤穠合度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

尤其是那腰身,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掐过来,走动之间,腰下那浑圆的曲线便跟著微微摇曳,煞是好看。

她来到静室门口,並未直接闯入,而是先立在门边,透过门帘的缝隙向內张望。

只见西门庆正专注地擦拭著银针,侧脸的轮廓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分明。

“西门大官人,”平儿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奴婢平儿,奉我们府上老太太、老爷之命,隨赖总管一同来请先生。我们总管已恭候多时,不知先生可否行个方便?”

西门庆仿佛此刻才听到声音,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平儿谦恭的脸上,而是往下,落在了她那被比甲紧紧包裹著的、鼓鼓囊囊的胸前。

平儿被他这毫不避讳的目光看得脸上一热,心中暗骂一声“无礼”,但脸上依旧保持著得体的微笑。

西门庆这才將目光移开,看向她的面相,隨即,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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